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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 退學(下)

2,710字 · 9 分鐘

他想了一想,「你最初也以為做不到空手部部員吧。」

「但與當部長不同。」

「同樣啊——在這裏放棄的話,那就改變不了。」

聽見他說出最初相逢那天的句子,心中的霧霾忽如像飛到了不知何方。他說的沒錯,放棄的話就改變不到任何東西。

為何只要他說一句,我就覺得好像可以做到呢。

「……對呢,不能現在放棄。」

「這樣才像久保同學。」他露出微笑,突然望向掛在牆上的時鐘。「要不要買點什麼?」

一聽見這句,我就知道是關店的時間。我跟著他的視線望向時鐘,原來已六時。我連忙從店面櫃枱上拿起一瓶金平糖,放到他的面前。

「一瓶金平糖。」

「謝謝惠顧。」他裝模作樣說了一句,就收下了錢。我望著手上的金平糖,不知為何不只一瓶,而是有兩瓶。

「我只付了一瓶的錢喔?」

「下週秋水堂會休息半天,當作是那天的份吧。」

「那、那我得付錢……」我連忙拿出了錢包,但他的話打斷了我的動作。

「不用啦。」

「但是……」

「當作是熟客優惠吧。」

我不只幫不上他的忙,還又被他的建議幫了一次,實在不值得有多一瓶金平糖。

我把多餘的金平糖推給他,但他又推回給我。推了一會,他看似怎也不會妥協,我只好收下這瓶金平糖。

「……嗯,謝謝。」

把金平糖放到書包後,我就走出了秋水堂。太陽剛好下山,天空快將染上一片深藍色。

我看著夜空,我不禁嘆了一口氣。如果有星星的話,說不定會實現我的願望,但今天一顆星星也見不到。

我也有什麼可以幫上他的嗎。

結果直至回到家,還是想不到什麼可以幫忙。

翌日,我一醒來,就見到一瓶金平糖。

我揉揉雙眼,心想為何會是金平糖,不是鬧鐘。一看,不知為何鬧鐘竟飛到地上。我拿起鬧鐘,幸好還不是太晚,鬆了一口氣。

「希望今天會順利。」

我悄悄向金平糖許願,就立即開始梳洗回學校。今天是暑假前最後一天,只要過了今天,就可以放假了。

一回到課室,女同學們一見到我就立即跟著我走到座位。

「早安!結果怎麼了,久保同學?」

「誒,什麼事?」

「表白喔,表白,你說出來了嗎?」

「那是前輩的惡作劇……!」

「原來久保同學對他沒意思,那我要快點去通知他!」其中一個愛說八卦的同學立即走往班房入口的方向,我連忙拉著她。

「哇,別這樣!」

「……果然還是有意思吧?」

其他女同學們立即笑笑的看著我,就像是在說『快點去告訴他』一樣。

不,才不是。那只是里津前輩的惡作劇。要是我無故去表白,害他討厭我的話,說不定再也不能在店裏聊天。

還是要先練好空手道,改變自己,不能只是依靠古川同學。

「久保!」

突然有一把成熟女性的聲音在叫我,我立即嚇的站了起來。「是、是的!」

望向聲音的方向,就見到金田老師站在課室門口。

金田老師是學校數一數二的美人老師,有一頭啡黑色的及腰曲髮,身上的裙子還是一如以往的與她本人很搭配。她一站在外面,就自然地吸引了課室內外男生的目光。

「金田老師,是什麼事?」

我避開男生的目光走往班房門口,就見到金田老師露出燦爛笑容。「還記得之前我想你整理的文件嗎。」

「啊,我還沒完成……」

之前老師把文件交給我,我只完成了一半。期限不是今天放學前嗎?

「不,不是要現在交給我。」金田老師把手上的另一疊文件交到我手上。「其實還有這一堆,可以放學前替我分門別類嗎?」

我看著手上的文件,高的像是小山一樣,一放在手上就覺得沉重不已。

略略一翻,與之前放在文學部的文件一樣,也是亂七八糟沒有分類好的內容。不只有部員的作品集,還有預算表,像是在開玩笑的隨筆,還有各項奇怪文件放在同一堆文件裏。

金田老師看來是想在學期完結前把它分門別類。

「只有我…… 嗎?」

「文學部的部員今天都在忙。」老師握著雙手,像是在祈禱一樣,「老師一定會請你吃一頓好的!」

若是要在今天內把文件分門別類,那不只是休息時間與午膳時間,說不定到了放學也未必可以完成。那樣的話,就未必可以趕及暑假前空手部最後一場練習。

可是我看著老師,她像是真的很困擾,我不禁點頭。「嗯,好的,沒問題。」

「那拜托你了喔。」

金田老師笑著的把手按在文件上,見我點頭答應,她就離開了課室。當我拿著一疊文件回到座位上時,那群女同學們看著金田老師遠去的方向。

「久保同學,又是文學部的工作啊。」

「之前不是還有園藝部的工作?」

「還真是苦啊。」

我苦笑了一下。她們說的沒錯,不只金田老師,有時其他部活動也會找我幫忙。幸好今天只有金田老師的委託,不然一定趕不及。

要是有人可以幫忙的話,那就可以快點完成了。

「呃……」我把文件放在桌上,「可以幫幫忙嗎?」

我一說出這句,她們都露出尷尬的神情。

「抱歉,久保同學,我今天已有約了喔。」

「不、不,我剛好想起要去探病。」

我不禁在心裏嘆了一口氣。連找人幫忙也找不到,果然我還是不適合當部長,里津前輩。

我連忙揮一揮手,「不要緊,我只是問問而已。」

「啊,我去幫你問問有沒有人可以幫忙。」

「不用了,是我的工作嘛。」

剛好鐘聲一響,她們立即說『努力,久保同學』之類不痛不癢的話,就像逃走一樣跑回她們的座位。

午膳時間,我咬著三文治,一直與那堆文件對望。看著看著桌上的文件,心裏就不禁飄到他方。

口裏說著要改變,卻好像改變不到什麼。

剛才明明可以拒絕,卻不知不覺接了下來。與古川同學的約定還是只做到一半。我的確是成為了空手道部員,但心還是好像跟之前一樣,什麼也沒改變。

到底該怎辦才好呢。

同樣的思緒一樣圍著我在轉,但到了放學還是沒有結論。

「完成了……!」

我盯著眼前分成了三堆的文件,不禁叫了出來。課室裏已只餘下我,太陽也快要下山。不知還趕不趕的上暑假前的最後一次練習呢。

我把文件擠到三個資料夾裏,抱著它們走到教員室。

我叩叩門進入教員室。教員室總是擠著無數文件,明明不算狹窄,但映入眼簾的文件堆總是令人有壓迫感。今天教員室裏的老師比平日要少,是因為今天是學期最後一天嗎。

我繞過像是障礙賽一樣堆到到處也是的文件小山,走到金田老師的座位前,卻見不到她。

「咦,金田老師不在……」

怎麼辦,該在這裏等她回來嗎,還是直接把文件放在她的桌面離開?今天是學期最後一天,說不定老師也在忙。

我握著文件,正在苦惱之際,卻聽見其他老師在討論的聲音。明明不該偷聽老師們的對話,話語已自然地溜進了我的耳內。

「真的要退學嗎?」

「呃……好像還在考慮中。」

「他才剛升來高中,成績還不錯,為何突然要退學了?」

要退學?到底是誰?

不,這又與我沒關係。不能再竊聽老師們的話。我把文件放在金田老師的桌上打算離開,老師們的話卻令我停下手來。

「他說要繼承家業啊。」

「什麼家業?」

「呃……就是商店街的那間……夏……不,水……不,啊,對,秋水堂!」

什麼,秋水堂?

說到秋水堂,還有剛升上高中的同學,我就只能想起他。每天去到秋水堂也會見到的他。

這不會是真的。

古川同學要退學,為什麼?秋水堂不是經營的還好嗎?是發生了什麼事嗎?

「啊,久保!」

誰人從背後拍了一拍我的肩頭,我嚇的快要跳起來。